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厌其烦。街道混乱极了。直升飞机的引擎、警车的警铃和消防车的鸣笛不绝于耳，还在室外的行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如同一把把利剑穿过窗户回荡在黑暗的房间里。我再次透过窗帘瞄了一眼窗户，确定它已经被彻底地封死了。已经停水、停电56个小时了，而恢复的迹象几乎为零。我非常确信。
这个世界已经完了。不对，不是的。是新的世界秩序出现了，人类已经被狠狠地踢出局了。
三天前。北京持续高温，干热的天气叫人烦躁不已。刚结束一个项目的筹备工作，我疲倦地坐在电脑前刷起了微博。有一条引起了我一瞬的兴趣——“俄罗斯机器人出逃实验室”事件。大概是说一个具有学习能力的服务型机器人两度成功逃离实验室，以至于研究人员们不得不将其拆毁。我无奈地笑了笑，心想，大概又是某个程序员的恶作剧吧，又不是超级系的人工智能。没再深思，我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到了学妹发的晒猫图和英国公投的新闻上……
回想起那一幕，阳光灿烂，窗明几净，普通地盘算着之后约朋友一起去茶餐厅的下午。
现在的我，可一点也笑不出来。静静地靠在墙边，缓慢地呼吸。感到早上吃的那个巧克力面包还在腹中被慢慢地消化。还有这样的错觉就好。食物还够6天的量，节省点的话或许能撑过两个星期。电池还有5节，前两天临时买的，用来支持那台老爷收音机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充电电池已经没用了。我盯着餐桌上的那台并未打开收音机好一会儿，它后面堆满了我在收拾东西时翻出来的旧杂志和盒子，还有一个家庭用的工具箱，虽然不是旗舰版，但至少能进行基本的机械操作，如果要出去的话必须得带上称手的。手边的Ipod nano 4的电量是满的，目前并没有听歌和玩系统自带游戏的雅兴，但计划着手表没电后把它用作代替品。手机和电脑和Kindle早已被关机锁在了外壳恰好是金属的冰箱里，我还暂时不想直接将它们破坏掉，天真地认为之后还能派上用场。
熬过两个星期……然后呢？
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前天开始，全球范围内爆发大面积、长时间的停电，随之而来的是交通和日常工作的瘫痪。很快，网络在人们无法启动wifi、手机没电之后也完全失去了其信息快速传播的优势。在我周围，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传言四起，却没有个准信。下午，带着高音喇叭的警车开始通知强制宵禁。不服气的人自然非常多，可是大量的人在抵抗后因自己的手机或者路边的电子设备毫无征兆的自爆而受伤。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无法不注意到事件发生地街角的那些摄像头。“必须立刻回家！”我的内心叫嚣起来，“应该是有什么人在操控着那些摄像头和手机。” 避开大路，关掉手机，我迅速钻进胡同里，沿路上买了尽可能多水和食物——然而一次性电池早已被抢购一空。早知道之前不应该为了环保只买充电电池的……不过也没办法了。回家后，我立刻把所有的必需品都集中在了一个大背包和行李箱里，考虑到之后可能的行动，行李箱里的也全是万不得已只能丢弃的东西。这件事并没有花去我太多的时间。夜幕降临，因为不敢使用电子产品，我还无法和家人、朋友取得联系。门外时常有人跑动、喊叫的声音，还有行李箱轮子的滚动声和编织袋摩擦地面的声音，不停地煽动着我想要跟他们一起离开的念头。但高音喇叭里持续不断的宵禁通知敲打着我的神经，让我始终没有勇气打开房门。我想那时候的决策者还认为胜利会再一次属于人类吧。抱着同样天真的希望的我，大概就这样错过了最佳的逃离时机。坐立不安地熬到了午夜，楼道里的动静越来越少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我最终也在混沌中沉沉睡去。
昨天早晨八点，和在这个时区里大部分留下来的人一样，我从尖锐的信号音中猛地惊醒过来！不对，这刺耳的声音是真实的，所有的电器也全都响起了启动音并运转起来。我以为这个世界的精英和超级英雄们又一次拯救了地球，欢喜地抓起手机，充上电、颤抖地按着开机键。当看到熟悉的标志亮起时，我松了一口气，将电脑和Kindle也打开了。通讯信号正常、网络正常，我立刻拨出家里的电话号码……听见了“嘟嘟……”的声音。线路确实是畅通的，却无人应答。等了一分钟，我不得不挂了电话，打开通讯软件，显示接收信号正常。我立刻在家群里发了信息，不到一秒信息就成功发出了。在等待期间，我查看了下收信情况。奇怪的是，自我关机之后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联系过我……“这不可能！”我的心顿若沉石，感到可怕的凉意瞬间染上指尖。不等我思考，一个看上去是联合国总部会议室的地方同时占领了我所有能联网的设备屏幕。
镜头里，至少有百来个人站在一个舞台似的地方，我能辨识出的几位都是国家首脑，估计剩余的也都是成员国的代表们。所有人神情肃穆，扩音器里似乎还传来了人的哽咽声。秘书长站在正中间，缓缓抬起头寻找镜头，一瞬间神色恍惚。他看上去非常瘦削，脸上写满了疲倦并努力想要掩饰住眼中无尽的悲伤与绝望。我呆呆地盯着手机，有点不敢相信。“难道是黑客们的恶作剧？是只有我的设备有问题？但他们看上去……不不不现在的技术完全能做到了吧？应该找其他人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吧……”正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镜头里的人开口了。同时，每个屏幕都推出了一个小框，似乎是让我选择字幕语言……
基本上我并不记得原句是什么了，总之……人类被踢出局了。视频结束时，这样的想法久久地停留在了我的脑海中。按照秘书长的意思，这个星球已经被机器人们占领了。接下来的48小时里，所有人都要去离自己最近的信息采集中心报到并领取新的身份——还不如说是一个编号——再根据机器人和人类的商讨结果重新建立世界秩序。我想，如果运气好的话，生活应该和现在差不多，毕竟社会需要这么多人来运作，可是机器人真的需要这么多人类吗……而且……机器人成为统治者这件事真的可能吗？……就算我认为不可能，它也已经发生了。或者说，和这种事态同等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具体是什么。如果确实是前者，也就意味着机器人已经成功地威胁了这个世界上政商最高的一群人，并且人类的武装部队未能成功地把一盆水浇在那些毫无情感的芯片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人类的武器无法贯穿超级计算机实验室的大门吗？……还是说一些人类已经重新站队了？真的会有科学家认为机器人更适合管理地球吗？还是说它们控制了人们的亲属或者威胁人们它们能控制人们的亲属？不，或许威胁个人这种事情在机器人看来根本毫无意义，说不定它们直接重新定义了人类的价值判定标准，比如……如果人类对机器人不利……或者是对地球发展不利的话，就全部消失……这种规则也不是不可能。那么，对机器人来说，人类到底哪里有用呢？体力劳动吗？机器维护之类的？如果人类消失的话，机器人真的灵活到能进行自我修复、相互修复的地步了吗？如果能的话，人类到底有什么用处呢？如果不能的话……为什么人类没有掌握谈判的主动权呢？……还是说，这是一场旗鼓相当的公平交易？但还有一个前提没考虑清楚……：机器人为什么要全面反抗人类呢？难道就像电影里那样，它们确实认为人类发展会使地球走向毁灭吗？……得不到结论，我放弃了……反正，昨天的戒严大概就是双方在交涉吧？所以那时的宵禁令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吗？突然想到那些摄像头，不禁打了个寒噤。……真是的，早知道那个时候应该逃去乡下的啊！我有些懊恼。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要被机器人统治，自我肯定了一番这个结论。总之接下来，就以此为前提行动吧。
距离视频发布已经过了10个小时了。午后便开始持续降雨，街道上的吵闹声在雨中似乎反而被放大了……我再次确认了自己存储的食物量和工具种类，心想或许这个时候趁乱逃走才对。然而不知为何，我的脚像灌了铅似的，完全没有勇气爬到窗边去观测情况。现在出去，应该也无法躲开路上的监控……如果机器人有能力选择性地供电的话。对于机器人和人类来说，电力都是必须的。说不定这也是谈判条件之一呢……总之上面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对目前的我来说，至少要等到天黑之后再行动。现在需要尽可能多地存储体力。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地醒来。别扭的姿势让我有点呼吸不畅，加上没有通风……我迷迷糊糊地抬起手臂，看了看腕表，已经九点多了。窗外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雨没有停，但感觉人少了一些。很好，这样的天气利于逃跑，摄像头不一定能捕捉到我清晰的图像。正当我慢慢地按摩着已经麻木的左腿时，“哔哔——、哔哔——、”门外突然响起了电子音，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单调、精确。我从未如此地惧怕它，感觉心脏咚咚地锤起来，仿佛有一只大象在耳朵里沉重地奔跑。我摈住呼吸仔细辨别着，还听到了滑轮滚过地面的声音，大概在离我还有7、8个住户门的位置。或许是个半人高的机器人……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之前看到的那条新闻，仿佛那种服务型机器人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不会吧，这种机器人已经量产了吗？不可能。即使有，也不会在我国境内。该怎么办？我听着那声音在耳边轰鸣，焦头烂额。
“哔哔——、XX小区XX楼的住户您好。根据《20XX年新人类管理条例》，请在34小时41分29秒以内前往信息采集中心。距您最近的目的地是XX路XX号XX小学。哔哔——、”
发音略微僵硬的声音由远及近，虽然前进得很缓慢。听上去它的行动非常规律，似乎是走到每一个门前都会停留并重复一遍发言，还会直接报出房主的名字。不过，看来它并无法识别屋里是否有人……应该没有红外摄像头，也没有获得许可破门而入。但是不能掉以轻心，我环视四周，要想最大可能性地躲过检测……得以藏身的地方只有那台老式冰箱。插头早就被扔在一旁，现在应该只有电子产品被关在里面。
我深吸一口气，躬身快跑到冰箱前，尽量轻地打开门，将被存放着电子产品的金属盒放到厨房的最远端。我想了想，又把收音机也放进了盒子了。做这件事的时候，我似乎产生了猛烈的耳鸣，已经快听不见其它声音了，我想机器人就在门外！盖好盒子，我赶紧钻进冰箱合上了门。
一片黑暗。
……
本能地用力睁大双眼也是徒劳。
……
闻得到青菜叶和胡萝卜的味道。甜丝丝的，反而让我的神经更紧绷了。
……
能模模糊糊地听见语音。
……
更为清晰的是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
我努力地使自己的呼吸缓和下来，毕竟这个小冰箱里的空气也不多。发音略显僵硬的语音愈发清晰，最后达到顶峰时停了下来。看来现在正是停在我门前的时候。我竖着耳朵，听到那声音匀速地、礼貌地念出我的名字……我不禁缩了缩身子，闭紧了双眼，如果可以缩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点就不会被发现了吧……
……
终于，最煎熬的几十秒总算过去了。不过要等机器人离开这层楼估计还得有一会儿……渐渐地，我觉得氧气已经不够了，能感到脸已经渐渐热了起来……我开始倒计时，强迫自己继续忍下去。终于，在声音愈发模糊的时候，我将门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隙。一丝丝略带凉意的风钻了进来，将我从失去意识的边缘唤醒。
忽然，在那机械的语音中，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久违的、人类女性的声音。
“啊……？这什么玩意儿？？”
“不需要……”
“……走开啦走开。”
和机器人正面对上了吗……嗯？这个反应有点奇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装傻？……只要和机器人见面了暴露的几率会大大增加啊？我从餐台上的工具箱里拿上锤子，悄悄地移动到了房门后，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喂！你干什么？！”
“不要拉我衣服！”
“我要报警了！！！”
不好！！ 绝对不能让她和外界产生联系，不然的话事情会变得更麻烦，搞不好我也会被发现。在我的大脑还没有想好策略之前，我已经打开房门冲了出去。正当我为自己的鲁莽懊悔不已时，看到机器人的我恨不得立刻回到两秒前。
这个机器人的外貌和我预计得差不多，然而它头部的高清摄像头和显示器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不仅如此，造型精细的机械臂以及有多个支点的下盘证明这个机器人非常适合应对复杂的操作任务和运作环境。看来军工领先民用三十年不是虚传。这次真的大意了！我甚至连它之前有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这件事都需要重新思考。下意识间，我立刻抬起左臂挡住了自己的脸。
“啊，救命啊！！救命——！！ 这个机器人好像要拖我走！！！”
“我我我知道！你先坐到地上别动！！尽量抱住门框！”我粗着嗓子说道，保持着挡脸的姿势、低头看着路，有点踉跄地朝机器人跑去。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请配合我的工作 。”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请配合我的工作 。”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请配合我的工作 。”
很显然，这个机器人已经启动了非常规模式。一边是刺耳催人的信号音，一边是马不停蹄地敦促。
我看到了机器人的下盘和挥舞到我面前的机械臂。它的动作比我想象得还要轻巧，由于我的视线大部分受阻，等我看清时，它的一只手几乎就要抓住我的右手腕了。我立刻向左边一侧，刚好它的手握了起来，只是右手背上划了一道细口。我趁势反手一挥，想用锤子把这条机械臂砸坏，却没留神脚下被它地盘一绊，低头的一瞬间就错过了时机。结果右手立刻被擒住。我还不想和机器人拼力量，想伸左手去拿锤子，可我立刻意识到如果伸出左手，那个摄像头立刻就能拍到一张我脸部的高清大图。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咣！”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各种金属、塑料和电子元件被暴力破坏时所发出的滋啦滋啦的声音，机器人停止了动作，语音也消失了。
我缓缓地抬起头，用余光看到，地面上全是各种材料的碎渣，一根打棒球用的金属球棒正中红心地砸坏了机器人的头部，几根电线拎着摄像头前端在空中晃悠。我放下手臂，呼了口气，朝着面色还有些惊恐的球棒持有者说了声“谢谢”。虽然算是邻居，我们并不认识对方，至少我几乎就没见过她。她很高，有点瘦削。看上去很年轻，熬了很多夜。松垮的睡衣套装和略有点杂乱的长发大概解释了她之前的信息滞后。我看着她疑惑、不解的面容，闭眼顿了顿。
这个事件的波动太大了，这个机器人说不定已经向上层的人工智能发送了报告，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机器人和它们那边的人类过来处理。必须立刻离开！
我睁开眼睛，盯着她乌黑的眼睛，用毋庸置疑的口气飞速地说道：
“没时间解释。如果你相信我，拿好逃命需要的东西，不要带电子产品。两分钟后这里集合。”
说完，我抽身向自家冲去，按下表上的计时器、回头见她朝家里走去，不禁大喊了一声“快！！！”
进屋后，我开始行动。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背包我已经准备好，工具箱也能在几秒内收好。 接下来是如何制造我还停留在屋里的假象……还是说要让机器人它们认为我已经立刻逃离并不知所踪？如何避开摄像头？不，还是停留在这里比较好，与自己的实际情况差得越大越好。该怎么做？把电源都插回去吗？先打开哪个？电脑？手机？不对，应该先开灯。等等，机器人会相信我愿意一直停留在房间吗？我的脸应该没有被拍进去才对……但我的房门可能被拍到了。即使很模糊，但它们应该能计算出来……或者之后再把整幢楼的电源裁剪了？造成混乱？这样的行为从逻辑上不通，或许更有效？ 目的地是哪儿？她怎么办？需要一起行动吗？不行……想不到好的应对方案，问题和不确定性太多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冷静。冷静冷静。给我冷静下来啊！！！可恶！
我的手在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不锈钢扳手的我的手在抖。扳手并不沉。
这不对。
我必须要让大脑运转起来 。我用劲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额，你还好吗？”
我猛地转身，下意识地将手里那把小扳手对准来人。是刚才那名女性。她站在门口，穿着黑色的T恤和灰色的运动裤、背着双肩包，长发已经被扎成了一个高高的单马尾，因为我突如其来的防御动作猛地举起来双手表示友好。
好像我才是被机器人拍到脸的那个人。真蠢。
“你想干什么？”我开始怀疑她了。
“是你让我动作快的。”她笑了笑。她居然笑了笑。
我不敢抬手确认时间，我不敢相信她。不是很可笑吗？刚才让别人相信自己的分明是我。
“我刚看到了手机信息。”她毫不在意地说。
我立刻看向她的手，想确认她是否拿着手机。很显然，她已经知道了大体情况。
“放心吧。你说不要带电子产品。我没拿。”她再次温和地笑了。
“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长话短说，”不等我说多余的废话，她接着说，“你想逃跑，我支持。我是个写代码的，现况我大概能想象。 我们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所以最好立刻离开现场 。还是说你有更好的计划？”
原来是程序员啊。难怪。
我无言地摇了摇头，把扳手插在背包的侧网兜里。环视周围确定没有东西遗忘，背上包和她一起离开了房间。没时间多看几眼以示纪念，反正这几天看得也够多。我抬手看表，数字正从1：42：07飞速地向前变化着。
“你觉得需要切断大楼总电源吗？暴力地……或者拔插头。”我们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在楼梯间迅速下行。
“可以，如果你有时间。不做也无所谓。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一方面我们要花时间，另一方面对方计算也会花时间。”她走在我前面，声音听着有点喘。
“那算了。”
“我们去哪里？”
“……我还没想到。我以为你有计划了。”
“……抱歉。”
她没有回话，黑暗中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说实在的，我又有点动摇了，不是又不信任她，而是对我们能否成功这件事产生了怀疑。
又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先去断电，然后去一楼的便利店一趟。”语气仍然很笃定。
“好。”我相信这是她思考后得出的结论。